假驸马,真皇后_分节阅读_16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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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来今年年底,便到了吏部对齐肃三年一次考评的底期,他原还打着如意算盘,这三年他差事办得好,等着高升呢,谁知眼下忽然来了这么一桩案子,一个不小心,要是搞不好得砸了前程,心中自是忐忑,眼下等着府卫去长阳侯府拿人,便开始用余光小心打量起,这位初返京的三殿下来——

今日这桩案子开衙审理,三殿下显然也是有备而来,他身着一身玄色暗金纹四爪蟒龙袍服,脚蹬黛色小皂靴,头束皇子才能用的碧玺三珠冠,微微闭目,端坐堂上——

皇子亲临监理,齐大人自然是不敢怠慢,早早便叫府衙在堂上抬了一张乌檀木长椅,布了小案,十分精心。

当年小陈皇后虽是庶女,但得了陈家太夫人亲自教养,十三四岁便已是名动京华、才学美貌都是京中首屈一指,这位三殿下显然也是随了母亲的好相貌,虽然到了府衙里拢共没说过几句话,但他便只是这样端坐堂上,两手微托着青瓷茶盏,闭目不言,也是容止俊美如画,好似神仙中人,矜贵高华。

齐肃悄悄打量了一下三殿下,又打量了一下坐于堂下,也一言不发的驸马贺小侯爷,心中暗自打定主意——

今日还是不要多事,先看好三殿下是个什么意思……

毕竟三殿下的意思,多半就是上面那位的意思了。

他正想着,衙门外头却传来一阵人声沸鼎、喧嚣吵闹之声,齐肃微微一愣,转过目光看着堂下,就见到府卫已经压着长阳候贺南丰,和那位继室侯夫人,进了府衙大门——

外头看热闹的百姓人头攒动,脖子伸的一个比一个长,议论声不绝于耳,可见这夫妻俩被压来衙门的一路,是如何被人当猴儿一般的参观了。

今日这案子公庭开衙审问,不避百姓,如此不怕长阳侯府丢人,这还是驸马爷亲自要求的……

齐肃在心中暗叹了一声,心道弄得这般难堪,驸马爷这得怨老侯爷怨到了什么程度?

毕竟也是亲父子俩啊。

谁知还没等他想完,贺老侯爷已被押着进了衙门,见到堂下的驸马怒目圆瞪,斥道:“你这孽子!便是家中再有什么不对付的,也该我贺家关起门来自己商定,你这般闹到衙门来,难道以为丢的只是为父一个人的脸面,损的只是为父一个人的声誉吗?!”

齐肃心中不免一突,暗道,果然开始了。

他转目打量驸马神色,见贺小侯爷虽然遭了亲爹一顿臭骂,却也没回一句嘴,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,未曾言语。

又打量了一下三殿下——

这次三殿下终于睁开了眼,还是一言不发,他仿佛没听见堂下贺老侯爷的喝骂,只是抬起茶盏,微抿了一口。

半晌,见齐肃迟迟没有反应,他才侧目看着他,淡淡道:“齐大人,既然人到了,为何还不开始?”

齐肃干咳一声,这才抬手,思量片刻也没敢下狠手,只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,道:“升堂!堂下肃静!”

两侧府衙手执水火棍,闻言立刻极有节奏的同以棍尖敲地,齐齐口称“威武”。

贺南丰是沙场上见过血、打了一辈子仗的,眼下心中又积郁着怒气,这点堂威自然吓不倒他,见状也只是冷哼一声,可万姝儿叫府中婆子关了几个月,心气也磨没了五分,身形更是消瘦,今日好容易被放出来,原以为是侯爷心软了,万没想到转眼就是几个面黑脸青的府卫、丝毫不顾及她侯夫人的体面,押着她就出了侯府。

万姝儿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,一路就被人评头论足窃窃私语的指指点点、如同看猴儿一般,毫无尊严可言,再进了衙门,见了这等堂威,她不像贺老侯爷,自恃心中无亏心事,当即便腿软了三分,脑海一片空白,呼吸都变得困难了几分。

贺老侯爷大约是见儿子一言不发,知道如今闹到这个地步,骂儿子也没什么用,索性转头看着齐肃,冷脸道:“纵是这逆子敲鼓状告本候,本候也是朝廷造册亲封的长阳候,见郡王亦可不拜,大人如此蛮横,眼下事未查清,不分青红皂白,叫府卫这般缉拿我与拙荆,难道就不怕本候到陛下面前,参你一本吗!”

齐肃心中叫苦连天,脑门当即出了一层冷汗,心道也不是我叫人这样拿你的,却又不知该如何,把这口黑锅甩还给罪魁祸首三殿下。

正苦恼,却听三殿下淡淡道:“侯爷不必着恼于齐大人,捕令是我下的。”

贺老侯爷自然也注意到了堂上还坐着的三殿下,他也听说了陛下亲命了三皇子监理此案,眼下贺家这个人已经丢的全汴京城皆知,若是往日,兴许他还能耐着性子心平气和一下,可今日这般难堪的叫全城人看着热闹被押来,他心中实在郁火难消,也只冷哼了一声,并不言语。

齐肃干咳了一声,硬着头皮道:“贺侯爷有爵位在身,见官亦可不拜,无妨……这也不耽误审案子,驸马既击鼓状告贺侯爷宠妾灭妻,侯夫人调换正妻之子、侵吞原配嫁资、毒害你小妹……这都是多年前的事了吧,可有细说由头、人证物证何在?”

贺顾闻言,这才站起身来,朝齐肃一拜,不紧不慢将状告生父继母的缘由,细说了一遍,最后道:“人证物证皆在,听凭大人传问。”

贺南丰虽然来路上,听了一耳朵贺顾状告的缘由,可此刻听他细细将当年万姝儿换胎之事,说的有鼻子有眼,竟也硬生生被说的愣住了,半晌,他才皱眉低斥道:“这等荒谬之事,如何可能!为父看你真是魔障了,这样明显不安好心之人,离间我贺家自家人的谗言,你竟也信!”

他话一毕,贺顾还未言语,裴昭珩却先托着茶盏,抬眸看着他淡淡道:“是不是谗言,传了人证物证,自会分明,侯爷还是稍安勿躁吧。”

又看了看齐肃,道:“齐大人,此案状告由头甚多,便先从换胎一事问起吧,大人可有异议?”

齐肃忙附和道:“殿下这主意甚好,本官也觉得换胎一事,最为耸人听闻,从这里问起的确合适。”

语罢,齐肃才忽然想起了堂下那位被状告的正主,低头看了看肩膀微微颤抖,身形清瘦的侯夫人万氏,问道:“长阳候夫人,驸马状告之事,你可有辩词?”

万姝儿自方才,贺顾清清楚楚、明明白白的把当年她换胎之事,那般云淡风轻的描述了一遍,便已经懵了。

这事当初她做的极为小心,事后该灭口的也都灭了口,这么多年了,贺顾究竟是如何得知的?

她脑海一片晕眩,手心冰凉、冷汗一层一层的出,浸的湿冷一片,半晌才定下神来,暗自咬了咬牙,心知这事绝不能认,是以听到府尹问她,她便作势要跪——

可她还没完全跪下去,膝下便顺势一软,眼白微微一翻,眼见着就要跌在地上,贺南丰见状吓了一跳,连忙冲上前去一把扶住她瘦弱臂膀,口中急急道:“姝儿,你怎么了?”

万姝儿只倒在他怀里,小脸煞白,双目紧闭,一副要死不活模样,贺南丰抬手掐了她人中半晌,她才悠悠醒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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