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不二攥着那一缕白发躬下身子嚎啕大哭,他那张戏谑的脸想必是再难有爽朗的笑容了。
萧翰钧呛咳着站起了身,他身下的拓跋君牙虽然衣衫不整,但是却丝毫无损。
好在萧翰钧主修铁牢律心法,恰在刚才火器爆裂千钧一发的时刻,他及时将拓跋君牙护在了身下,同时运起啸如虎守如山两式,又念动渊字诀为拓跋君牙撑起了一道浑厚的气劲,这才使对方毫发未损。
因着穆赫舍身之故,陆枭虽然之前中了一记弩箭,却也未曾立毙。
他躺在地上身子仍被那惨死的风蜈所纠缠着。
看着萧翰钧松开拓跋君牙,跌跌撞撞地朝自己走了过来,陆枭心中有遗憾,却也有一丝期待。
纵然他无法手刃这对天策府出身的师兄弟为自己的师兄报仇,但是好歹在他死之前,他也应该让萧翰钧知道一些拓跋君牙不想让他知道的秘密。
“萧翰钧,我有话对你说……”
陆枭一开口便是一口淤血,他努力地用残余的内里护着心脉,只为能将那个足以毁掉萧翰钧与拓跋君牙的秘密说出来。
萧翰钧抬手擦了擦额角的鲜血,那张平素稳重温和的面容此际已是多了几分冷狠。
“陆枭,你还有什么话好说?!”
“老子要弄死你!”这边唐不二察觉陆枭尚未气绝,一时也顾不得伤心,提起千机匣便嘶吼着冲了过去。
萧翰钧抬手挡住了冲动的唐不二,对他叮嘱道,“他已受了重伤,活不成了,要他死也不急在这一时。”
陆枭喉咙里咯咯地怪笑了两声,他那双蓝色的眼又缓缓地投向了拓跋君牙。
“此事……有关拓跋君牙……萧翰钧,你可知道你这师兄他其实……”
萧翰钧眉峰一皱,正要俯身听清陆枭愈发低微的声音,却不料背后一只冷箭袭来,他下意识地侧身一避,一枚弩箭径自飞过来刺穿了陆枭的脖子。萧翰钧大惊,他急忙回身,却见着拓跋君牙已强撑着站了起来,那枚弩箭正是他投掷过来的。
陆枭咽喉中了这一箭,顿时难以言语。
他愤怒地瞪大了眼,胸口使劲地起伏了几下之后,呼吸突然停滞,睁着那双不甘心闭上的蓝眸就此逝去。
“师兄……”
萧翰钧满面沧桑地转头过去,他看着面色憔悴,摇摇欲坠的拓跋君牙,急忙回身过去扶住了他。
拓跋君牙冷冷地盯着陆枭的尸体,勉强勾了勾嘴角,“无耻小人,真是便宜他了。”
一旁唐不二陷入失去所爱的悲伤之中无法自抑,一旁叶问水也终于缓回一口气站起了身子。
他与拓跋君牙互相对视一眼,只觉对方那金银妖瞳之中充满了对自己的轻蔑与不屑,又见萧翰钧如此亲昵地搀着对方,一时只觉酸楚痛恨。
他捂着闷痛不已的胸口,缓步上前,对萧翰钧说道,“翰哥,我不知道陆枭他……”
“够了!事到如今,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?!问水,你就算不知道那陆枭心怀叵测,也断不该与他沆瀣一气,对我师兄做出如此卑劣下流的事情来!我萧翰钧真是看错你!”
萧翰钧一边痛斥叶问水,一边解下披风为拓跋君牙暂且裹住遍布欲痕的赤裸身体。
拓跋君牙被囚之后屡受折辱,内腑早已成疾,他闷咳几声,满口血腥,方才击杀陆枭已是耗尽了他残存的体力,此时再难支撑。
萧翰钧觉察君牙当真状况不对,赶紧将人打横抱起,也顾不得一地狼籍,匆匆便要去寻闻无声。
叶问水默然垂首,自然不敢阻了萧翰钧道路,那句“我萧翰钧真是看错你”言犹在耳,如同一柄钢刀反复地戳刺着他的心。
“看错我……哈!看错我?!萧翰钧,你可曾真地看清过我叶问水吗?!哈哈哈哈!好一句看错我!”
叶问水面色怆然,却是制不住地大笑了起来,他这么一笑难免牵动先前被萧翰钧所伤及的肺腑,顿时一口血猛然喷出,整个人也轰然倒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