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微光有些刺眼。大概是因为醉酒的缘故，太阳穴处的青筋突突地跳动，他睡眼迷蒙地支起上身，看到房间里一个修长的身影向他走来。
“醒了？吃点东西吧。”来人摸了摸他的头发，语气宠溺而温柔。
萧皓仰头，看清许至微的脸的同时也想起了昨天发生的所有事情。
“至微……”他犹豫着开口，想解释些什么。
“有事情吃完饭再说。”似乎猜到了他要说的内容，许至微笑得有些勉强。
萧皓嗯了声，下床去洗手间洗漱。腿间还残留着违和的黏腻感，不过里面已经被清理干净，不会对正常走路造成什么影响。
“我看你好像不喜欢吃西餐，就没让酒店送。去楼下的中餐馆买了早餐。豆浆都是鲜榨的。” 许至微坐在餐桌对面，桌上整齐地放着两屉小笼包，一杯豆浆，一碗粥，还有一小碟咸菜。看到萧皓坐下，他揭开屉盖，笑容温和，“你试试看味道怎么样。”
萧皓点点头，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小笼包，放在嘴里咀嚼。房间一下变得安静无比，只有他吃东西的声音格外响亮。
“你不吃啊？”萧皓喝粥喝到一半，突然发现对面的人一直都只是看着他，却没有动一下筷子。
“我吃过了，这些都是买给你的。”许至微专注地看着他，忽地伸手过来，很自然地用手指刮掉他嘴角的米粒。
这个无心的动作却让脸皮薄的某人闹了个大红脸，连忙低头，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。
吃完早饭，两人退了房，许至微开车送萧皓回家。萧皓手机关机了一天，开机一看，全部都是萧母的未接来电。于是第一时间回了电话过去解释。
他本来以为要被萧母一顿狠批，没想到萧母却说叶家的大儿子对他印象还不错，只是两人没有什么共同话题，可能不太适合在一起。
萧皓心想真是见了鬼了，那么滚烫的咖啡泼到人脸上，人家至少得记恨半年。叶清既然不会明着把他怎么样，肯定是想来阴的了。不过萧皓并不在意，他安抚了萧母一顿，说自己暂时不急着找对象，便迫不及待地挂了电话。
“董事会的通知下来了，让你下周一回去上班，恢复原职。”
“啊，这么快？我怎么不知道？”萧皓瞪大了眼。
“查查你的邮箱。他们昨天下午打过电话，但你关机了，就让我通知你。”许至微手握方向盘，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车流。
“噢”萧皓点点头，表情尴尬，还是不要去回忆昨天下午他在做什么了……“至微，昨天的事情……”踌躇了很久，眼看就快到小区门口了，萧皓狠了狠心，决定还是要把这件事说开。
“我是喜欢你没错，但我不会打扰你的私人生活。昨天你喝醉了酒才和我上的床，那只是419，我有自知之明，不会自恋到以为你也对我有意思。”许至微表情冷硬地打断了他。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萧皓知道他又误会了。这个家伙，嘴上说着无所谓，其实心里比谁都在意吧……“如果昨天的表白让你觉得以后跟我共事不太方便，我可以主动请求调到别的岗位，比如说策划部——”
“我们在一起吧。”
许至微愣了愣，他猛地踩下刹车，停在绿化带旁，目瞪口呆地看着副驾驶座上的男人，“你刚才说什么？”
“我说……”萧皓笑了笑，黑眸中似乎闪耀着璀璨的星光，“我也喜欢你，我们在一起吧。“
第33章 纠结的萧总
“我也喜欢你，我们在一起吧”
许至微以为自己听错了，直到他在萧皓眼中看到不容置疑的坚定和认真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确不是在做梦。
“你……”向来冷静精明如许至微，也忍不住微微红了脸。这份巨大的惊喜降临得太突然了，他现在还有种晕乎乎的踩在云端的感觉。
“可能我对你的喜欢远远比不上你对我的”萧皓的语调忽然一转，有些歉疚道，“但我会努力做得更好，希望你不要嫌弃。”
他高兴还来不及，怎么会嫌弃他。他能答应给他一个机会，已经是他求之不得的恩惠了。许至微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，他捧住萧皓的脸，狠狠地亲了两下，又突然意识到这是在马路上，连忙松开手，窘迫道，“对不起，我可能有些得意忘形了……”
萧皓笑着摇摇头，飞快地凑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一下，然后一本正经地靠回副驾驶座上。
许至微带着如梦似幻的表情将萧皓送回了别墅，临分别的时候，他试探着问萧皓，“我明天可以约你出去吗？”到确定关系为止，两人还一次约会都没有过。许至微决定弥补这个遗憾。
“当然可以。”萧皓笑着挥手跟他告别。
大概是幸福的冲击波来得太过猛烈，许至微俊秀的脸上挂着一抹恍惚的笑容，毫无章法地倒了半天车，才驶出前院的停车坪。
萧皓回到家，一个人在没亮灯的房间坐了很久。
他不确定今天接受许至微是不是做对了，他当然是对他有好感的，从第一次见面就有了，但那丝细微的好感就像一株柔弱的幼苗，不费吹灰之力就被他掐灭在了温床中。
他曾经以为他跟许至微也就这样了，永远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，不会再逾越一步。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，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风雨。无论是他被爆出艳照门的绯闻，还是他傻不拉几地顶着大雨去找林予声，又或是他郁闷得在酒吧买醉，一直都是那人陪在他身边，不离不弃，无微不至。
说他滥情也好，没心没肺也罢，那株曾经被他亲手掐断的幼苗，又开始顽强地在他的心房生长了。他不是一个没有情感的机器人，许至微对他的好，为他做的一切，他都看在眼里。即使许至微爱的并不是真正的他，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。他会代替原来那个萧皓，好好去爱他。
想明白这点的萧皓给自己鼓了鼓劲，站起身，他告诉自己，是时候忘掉那段不愉快的感情，开始新的人生了。
隔日，许至微果然准时地出现在别墅门外。他今天难得穿了一套休闲服，长身玉立地站在车旁，俊秀的脸带着温和的笑意，又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忐忑，像个站在心上人家门口痴痴等待的情窦初开的少年。
“至微”萧皓一身深色大衣，还是平常的装扮，手插在口袋里微笑着向他走来。
“我订了两张芭蕾艺术展票，吃完饭我们就去看表演吧。”许至微边开车边不时回头看他，像是确认萧皓的确坐在那儿似的。
“随你啊，我都可以。”其实约会这种事情对萧皓来说也很新鲜，可以说是第一次。反正两个人在一起舒服就行，做什么都无所谓。
吃饭的地方在中环的一家商场内，是本市最繁华的商圈之一。餐馆是许至微精挑细选过的，位置也提前订好，两人穿过长长的等候叫号的人群，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最里面的包厢。
“这家店生意还挺好嘛，工作日晚上都有这么多人。”萧皓边打量店内的装饰边感叹道。
许至微点点头，“是啊，这边上班族多，又挨着大学城，生意火爆是肯定的。最主要的还是这家店味道好，回头客多。”
两人在一个半敞开的包厢里落座，萧皓拿起菜单正十分感兴趣地翻看，突地听到一声碗碟碰撞的脆响。抬头一看，许至微表情十分古怪，似乎看到了某个意想不到的人。
萧皓转头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，正好跟穿深色制服、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的男生视线撞个正着。
萧皓的神情有几秒的怔楞。他有半个多月没见过林予声了，他看起来好像瘦了，眼皮下一圈乌青，薄唇紧紧抿着，似乎不太高兴见到他……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许至微，他干咳了两声，朝林予声疏离地一笑，“我们暂时不点单，你先招待别桌吧，谢谢。”好像他压根就不认识这个人似的。
林予声端着托盘，看了他一眼，这才把目光落到萧皓脸上，波澜不惊道，“我知道，这是两位的柠檬水。”
萧皓垂下眼皮，没有看他，他拼命克制着抬头的冲动，整个人绷紧，目光死死锁在桌上的青花碗碟上。
林予声伸手把柠檬水放在他手边，说了句先生请慢用，便捧着托盘转身去了别桌。
“萧皓……”耳边忽然传来许至微低低的声音，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酸涩，“他已经走了。”
萧皓这才大梦初醒地抬起头，可一抬眼，就对上许至微复杂至极的目光。一股愧疚感顿时涌上萧皓心头，他都做了什么，竟然在许至微面前露出这种表情，明明告诫自己不能再被那个人触动的，他真是该死。
“至微，对不起……我……”萧皓手忙脚乱地试图解释。
“别说了，我知道你心里还有他”许至微自嘲地笑了笑，为自己今天约萧皓出来吃饭的决定感到后悔万分，“没关系，我可以陪你一起忘记他，我们慢慢来。”
说是这么说，但接下来两人的气氛却明显变了。许至微点了一堆的招牌菜，道道色香味俱全，可吃在萧皓嘴里，根本辨不出味道。他满脑子都是林予声端着托盘漠然转身的背影，他甚至不敢抬头看他一眼。
“我去一下厕所”不想让许至微看到他这副样子心里憋屈，萧皓找了个借口，一个人去走廊站了会儿。
很久没抽烟了，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中华，用打火机点燃，萧皓神情烦躁地倚在栏杆上，在冰冷的夜风中吞吐着淡青色的烟雾。
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，明明跟林予声还没有断干净，却又拒绝不了许至微的表白。说好要忘记那个人，结果那人不过是在眼前晃了两眼，自己就一副哀怨的弃妇样，别说许至微看得不舒服，连他自己看了都想抽自己。
他倒真希望自己能渣得更彻底一点，打炮就是打炮，包养就是包养，翻脸就可以不认人。可人心都是肉长的，不是铁铸的，说断就断，他还没那么潇洒。
“客人，这里是禁烟区。请您换个地方抽烟。”就在萧皓扯着自己短短的头发郁闷不已的时候，一个熟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。
萧皓指尖夹的烟抖了抖，脊背一僵，缓慢转过身，尴尬地笑道，“不好意思，我这就走。”
“等等”男生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，略显强硬地从他手里夺了那支燃了大半的烟，“还是我帮您处理吧。”
鼻尖萦绕着男生干净而清新的发香，手腕传来的触感熟悉又陌生，萧皓有几秒钟的恍神，直到林予声突然逼近他的脸，目光锐利而深沉。
“你在跟那个男人交往吗？”林予声依然掐着他的手腕。